容颜停在13岁长达十年,这个长不大的男人徒步中国,竟是为了……
生而不凡,
直面挑战。
老K
六年制的小学,
潘龙飞断断续续上了十年,
转学四次。
不是成绩不好,
而是因为他有心脏病和癫痫,
常常间歇性发作,
校方怕吓到其他学生,
就总是找借口劝其退学。
好不容易上了高中,
身边比他小的男同学们,
都开始变声、长胡子,
第二次发育,
他却依然像个长不大的孩子,
身材矮小,
面容清秀,
看起来,有些娘娘的。
那时候的潘龙飞就在想:
自己是不是来自外星球,
永远也不会老。
同学们给他取了外号,
叫“矮冬瓜”,
因为长得像女生,
力气又小,
班里的男生也不愿意和他玩。
教室里,
座位都是两人一排,
只有潘龙飞,
总是一个人坐着,
像个吃不到糖的孩子,
孤独。
他感受到周围人的异样眼神,
也意识到自己和同学们的不同,
自卑是有的,
但都在可接受范围之内。
直到有一天,
听见了同学妈妈说的话。
“你不要跟他玩。
他有病,可能会传染给你。”
这句话深深刺痛了潘龙飞,
他只是长不大而已,
只是和别人有些不同而已,
为什么会被排斥,
甚至歧视?
只要你头上长了犄角,
哪怕再努力地掩盖,
也无法融入这略微冷漠的人世间。
他怕了,
所以开始封闭自己,
不去接触外人。
比起人世冷漠,
小时候尝到的苦,
似乎也不算什么。
幼时,
父母带他跑了无数医院,
吃了无数的药,
从中医、西医到赤脚医生,
奶奶甚至迷信地找来神婆,
喂他“福水”。
平均每周见一个新医生,
每天三顿药不停,
但情况没有好转。
更严重的是,
由于县医院的误诊,
潘龙飞被断定为白血病,
全家人都以为他时日无多。
好在9岁那年,
经过市医院的诊断,
他不是白血病,
而是心脏病,
需要做心脏手术,
不过危险系数很高。
那时候还小,
他不懂危险系数高是什么意思,
只知道同期做手术的共四人,
死了两个,
而自己幸运的活了下来。
(手术留下的疤痕)
但是厄运没有结束,
彼时潘龙飞一家都不知道,
心脏病和癫痫,
只不过是被引起的并发症,
真正的病因还潜藏着。
长大后,潘龙飞一心想当医生,然后治好自己的病,于是他考取了广州医科大学临床医学专业。没想到的是,集体宿舍生活让人更加抑郁,同学们的话题他参与不进去,也没人愿意和他交流。最后,他选择退学:“连自己都没办法从疾病中走出来,如何给比人治病?。”
2011年,
23岁的潘龙飞,
顶着13岁的样貌10年了,
身体依旧不曾发育,
没有变声,没有胡子,
没有体毛,没有第二性征。
偶然的一次机会,
碰见一个骨科医生,
建议他去内分泌科看看。
这次,命运终于被改写了。
“你是不是没有嗅觉?”
当听见医生这样问,
潘龙飞忽然觉得看见了希望:
他确实没有嗅觉。
几番检查下来,
他的病终于得到确诊:
“卡尔曼氏综合症”。
这是一种罕见病,
男性缺少男性激素,
女性缺少女性激素,
具有临床及遗传异质性,
目前无法根治,
只能靠注射绒促性素HCG来维持第二性征。
没人能懂他当时有多开心,
23年来,
声音一直清脆,
始终没有嗅觉,
也不曾有过一次性欲,
医生却说,
只要注射药物,
自己就能慢慢好起来。
陡然间曙光乍现,
冬阳回暖,
命运在无数次折腾自己过后,
终于还是抱有仁慈之心,
在对的时候,
给了他机会:
只是生了病,
不是怪物。
潘龙飞积极配合治疗,
学会了给自己打针,
半年下来,
他开始变声,
脸上也冒起了小胡渣,
身体在起明显变化,
心脏病和癫痫发作的次数也得到控制。
看着那些可爱的胡子,
他恨不得一直不刮,
每次照镜子都能傻笑半天,
恍若神赐。
自己的情况得到改善,
他也开始关注“卡尔曼氏综合症”,
据悉,男性的患病率为1/8000,
女性为男性的1/5,
在中国,
患此病的约有10万人,
却只有极少的一部分被确诊,
并治疗。
回想起那段自卑又孤独的时光,
他没有错,
却因为生病就被认定为错,
这样的事太残忍,
自己尝过就够了。
希望那些和他一样患有罕见病的人,
能够早日得到治疗,
从中解脱出来。
潘龙飞的内心,
温暖而柔软。
人们常把卡尔曼氏综合症患者称为老K,于是2012年,他成立了老K之家,自称“老K龙飞”,组织病友参加各种公益活动,帮助他人,再看不见自卑的样子。
2013年7月,
潘龙飞遇见了爱情,
对方是个摄影师,
在参加罕见病家庭拍摄过程中认识。
两人有种莫名的惺惺相惜,
很快就走到一起。
爱情,让他更加阳光豁达。
事情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,
却欢喜在不经意间出些幺蛾子。
2014年,
老K患者的救星绒促性素HCG,
忽然面临停产。
根据国家发改委的规定,
这种药的价格只能固定在5块,
厂家觉得无利可循,
也没人投标,
便决定不再生产。
好不容易找到的正常生活,
似乎又要陷入混沌,
除了老K患者,
全国几乎有百万人都在用这个药,
一旦停产,
他们这些人将会面临什么?
缩回角落?
打回原形吗?
潘龙飞不敢想象,
他思考良久,
决定给国家发改委写信,
给总理写信,
然后徒步中国。
信一封又一封,
不管他们能不能看见,
总归事在人为,
就算药物加价也行。
从辽宁的葫芦岛到北京,
走了20天,
一共535公里。
努力没有白费,
他们的问题得到重视,
绒促性素HCG被重新投入生产。
取得了想要的结果,
潘龙飞却不想停下步伐了,
他想要为罕见病人做更多。
很多病人都不知道自己的情况,
甚至不觉得自己病了,
可是越拖到后面,
病情就会越严重。
有些人30多岁了,
却不愿意接纳自己的身体,
甚至不敢接触任何跟性有关的东西,
没有女朋友,
不敢要家庭。
他希望病者能得到有效治疗,
也希望罕见病能被更多人重视,
不要因为这些人病了,
就带上歧视的眼镜。
2014年-2025年,
潘龙飞给自己定了计划,
每年花一定的时间去徒步中国,
普及和推广卡尔曼氏综合征,
虽然杯水车薪,
不过,有限的力量汇集起来,
总有一天能起到大作用。
(他把里程记在身上)
2015年,
他建立了”认性学院“
大部分病友都是老K,
潘龙飞邀请性学专家来进行讲座,
就为让他们知道,
“性其实是一个美好的东西。”
他现在全职做公益,
每天脸上都挂着温暖人心的笑颜,
什么都不图,
就图罕见病人们能被正常对待,
好好生活。
怎样才是生命不可承受之痛?
概念越来越模糊,
因为那些我们不敢想象的沉重,
都在被看似弱小的人们克服。
原来,
没有生命不可承受之痛,
只有不屈的灵魂。